在12月中旬的一個陰雨濛濛的下午,我來到台北市立動物園,青蛙公主當然不是來湊熱鬧看國王企鵝,而是參觀正在加緊動工、預定明年開幕的台灣兩棲爬蟲動物戶外展示園區,還有到兩棲爬蟲動物收容中心開開眼界。
當我在門口等待收容中心負責人林華慶技正時,聽到山區傳來陣陣的台北樹蛙低沈的叫聲,我就知道動物園是一個不錯的賞蛙地點。
林華慶帶我們到兩爬館附近的一個正在施工的小山凹,依稀可以看出這裡未來將是一個有水塘、溪澗、流水及樹林的環境。林華慶表示,這裡將採取開放式的展示環境,讓棲息在園區內的兩棲爬蟲動物自由進出。池塘裡將種植水草以提供遮蔽,台北樹蛙、長腳赤蛙、貢德氏赤蛙、小雨蛙、盤古蟾蜍可能會搬進來,斯文豪氏赤蛙、褐樹蛙則會喜歡特地為牠們佈置的小溪流。
為了讓遊客能觀察到牠們,池塘前面將有一片玻璃幕,小朋友可以看到在水中優游的小青蛙、成群忙著覓食的小蝌蚪,但不會抓到牠們。區內也設計一些小徑,經過申請核准之後,可以在解說員帶領之下入內進行觀察,藉此更深入的親近台灣的兩棲爬蟲類。
有別於戶外為兩爬設計的溫暖的家,位於室內的兩棲爬蟲類收容中心則訴說淒涼的故事。一隻美麗的綠色大泛樹蛙,懶懶的趴在木頭上,牠可能還不知道和牠同船從大陸走私到台灣的一百多隻同伴,因為不堪旅途的惡劣環境,都已經死了。色彩鮮豔的丑角箭毒蛙,居住在工作人員細心佈置、綠意盎然的環境,每天吃小蟋蟀吃得飽飽的,所以開始交配產卵。但這僅是幸運的少數,多數靜靜的泡在酒精裡,因為查緝時就已經死了。我還看到一年多前見過的白化角蛙,牠又長大了!現在不吃蟋蟀,吃小老鼠,每天窩在箱子裡,等著餵食。
台北市立動物園的兩棲爬蟲動物收容中心專門收容遭查緝的兩棲爬蟲動物,由農委會提供經費維持。除了蛙類,還收容很多的陸龜、變色龍、綠鬣蜥、蛇類等,一個月吃掉二十萬的蟋蟀,並由三位專職的管理人員全心照顧。
在我們參觀的時候,林華慶接到一通電話,是保育警察在板橋查緝到一批烏龜,希望他們會同鑑定並帶回收容中心。雖然是下午六點的下班時間,他們還是驅車前往,因為擔心這些烏龜流落在外,無法獲得良好的照顧。看到這些年輕人細心的為水族箱內的動物清洗缸子、更換墊料及食物、記錄生長狀況,並注意每一隻動物的健康狀況,必要時還要隔離檢查,以免造成傳染,我可以感覺他們的真心關懷。
見到工作人員的工作忙碌,我好奇的問林華慶,可否找一些義工幫忙。他表示是有一些中學生願意當義工,但他們畢竟以課業為重,不可能天天有空,所以攸關動物生存的餵食及清潔工作,還是需要專職人員負責。這讓我想到許多中國人對待寵物的偏頗觀念,由於是附屬品,所以有空時照顧,沒空時置之一旁,甚至隨意丟棄,造成外來種危害的問題。因此對於外來的兩棲爬蟲類動物的販賣,當然要嚴加管理。
事實上,只要是人工繁殖的兩棲爬蟲類動物,也可以依法檢疫進口,並合法販賣。但屬於數量稀少的保育類動物,則絕對禁止進口。但由於少數人喜愛珍禽異獸,在暴利的引誘之下,間接鼓勵商人冒險走私。為了躲過海關的檢查,商人通常將動物藏在狹小密閉的箱子裡,如果遇到臨檢,馬上棄之不顧,讓牠們自生自滅。因此在市面上看到販售的一隻箭毒蛙,背後可能代表一百隻箭毒蛙的死亡。為了少數人的一己之私,卻殘害那麼多的生命,真是情何以堪。而這種走私的行為,除了讓許多生命消失,也讓全民付出昂貴的收容費用。雖然收容中心的動物未來可供動物園的兩爬館展示之用,但教育意義遠不及戶外的生態觀察。
動物園雖然自許為諾亞方舟,盡心在園內保留物種的多樣性,但也了解讓野生動物在野外自由自在的生活,是未來的保育潮流,所以積極參與台灣瀕危動物的棲地復育,台北赤蛙就是他們選定的動物之一。
台北赤蛙是一種小型美麗的青蛙,由於牠們的動作輕巧,身形纖細卻挺立,所以又稱為神蛙。原本廣泛分布在台灣平地及低海拔的草澤地區,由於農藥的使用與棲息地的消失,目前僅侷限分布在台北、楊梅、台南、屏東、台東等地,並列為保育類動物。
在林華慶的帶領之下,動物園的兩棲爬蟲類研究團隊多次到台北縣三芝鄉,調查台北赤蛙在野外的族群現況,目前發現位於山凹的一片溼地和一個荷花池有穩定的族群量。為了避免這些台北赤蛙最後的棲息地遭到破壞,動物園嘗試和地主洽談租用事宜。未來長期租用之後,除了禁用農藥以及在台北赤蛙繁殖時期盡量不要翻動土地之外,地主可以保持原來的耕作方式。
而這兩處台北赤蛙棲息地在規劃成復育區之後,將採取開放讓民眾參觀,還是保留成為學術研究基地,當然還需要仔細評估。若採開放參觀,可以推廣保育觀念,但如果沒有完善的管理制度,勢必對當地的生態環境造成衝激,有違保育的原則。而動物園和三芝鄉畢竟有一段距離,因此未來的經營管理,還是得靠當地居民的協助,尤其是期盼學校或民間團體的認養。
目前台灣還沒有針對蛙類設立的保護區,如果台北赤蛙的保育模式能夠成功,將成為典範,為他們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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