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瑞柑國小結緣,是台北樹蛙牽的線。
記得那是在民國八十年初吧,當時我還在台大動物研究所唸博士班。有一天我收到一封寄到學校的信,信裡面還附有一張台北樹蛙的照片。
寫信的是瑞柑國小的一位家長,他說他的孩子很喜歡大自然,常常抓一些小動物回家觀察。最近小朋友抓了一些台北樹蛙,他想藉機給孩子們正確的生態教育,所以輾轉打聽知道我在研究台北樹蛙,因此希望我能到瑞芳和他的孩子及老師見面,分享我的研究心得。
當時我已經結束在陽明山五年的野外調查,正在中研院分子生物研究所進行台北樹蛙的族群遺傳研究,每天埋首在試管中,努力解開台北樹蛙的DNA。看到這封信,讓我不禁懷念台北樹蛙漂亮的綠色身影。於是我馬上放下手邊的工作,來到這個只有六個班級、全校師生大概不超過一百人的小學。
雖然是第一次踏進瑞柑國小,第一次和瑞柑國小的小朋友、老師見面,但我們卻談得很開心,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台北樹蛙。小朋友蹦蹦跳跳拉著我在校園裡尋寶,告訴我操場旁的水溝裡有好多青蛙。在那裡,我們一起看到大頭蛙的蛋,還有台北樹蛙的蝌蚪。教室旁的水生植物池是觀察台北樹蛙的主要地點,在主任的帶領之下,全校師生一起觀察台北樹蛙從卵粒、蝌蚪、到小蛙的發育過程。
小朋友認真的學著做紀錄、寫報告,也參加科展。台北樹蛙對小朋友而言,不再是可以任意玩耍拋棄的玩具,而是和我們一樣,會呼吸、要吃食物才會長大的生命。
之後,我忙著博士論文,好一陣子沒有瑞柑國小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接到林文生校長的電話。
林文生校長當時是新上任,就任後知道瑞柑國小師生曾和台北樹蛙有過這一段溫馨的故事,所以準備利用瑞柑國小的環境特色,將校園規劃成生態園,提供自然的環境教育。林校長客氣的邀請我給一些建議和指導,並親自帶著我和建築師,一起設計規劃。不過說真的,我不懂土木工程,所以僅能給些生態上的建議,例如多保留綠地與樹林,水池裡種水生植物、最好以泥底為主等。我也提供一些專家學者和保育團體的名單給校長,希望生態校園的理想能能獲得保育界的關注與迴響,並且有好的開始。
現在瑞柑國小生態園已經完成兩年多了,有關校園規劃的硬體部分,因為採用大量水泥結構,所以褒貶不一。但我仍舊支持及佩服林校長校園生態園的理念,只要有時間有機會,我都很願意來到校園給小朋友上課,和他們一起在校園裡找青蛙。看到小朋友聽完演講後,搶著回答問題、排隊和青蛙握手做好朋友。見到一個個活潑的孩子,老遠就對著我開心的打招呼:「楊博士好」。還有孩子立志和我一樣作青蛙博士,愛護台灣生態環境。我覺得,這就是教育的力量。硬體的水泥化,可以用造景彌補,假以時日還有機會恢復自然。但心靈的水泥化呢?恐怕將造成永久的傷害。林校長的教育理念,讓瑞柑國小的小朋友都有親近自然的心。這些善良尊重生命的心,看似柔弱,卻是台灣社會永續脈動的泉源。
十年了,瑞柑國小的校園和以往大不相同,老師、學生來來去去,但台北樹蛙的叫聲,依舊在每年的冬天陪伴孩子上課。十年前,若不是有一位家長主動關心孩子,寫信尋求協助,今天的瑞柑國小可能呈現出完全不同的風貌。教育不僅是老師的事,家長也必須積極的參與,社會菁英份子更應該回饋。教育真的是希望工程,用心努力的做,就對了。
*相關討論→ 生態村的困惑
*相關網頁→ 瑞柑生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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